前言

前几天听了一首歌,歌名就叫《谎》,歌手是双笙
是一首非常非常非常有画面感的小甜歌,歌曲整体欢快且画面感极强
这几天总在耳机中循环到,忍不住手痒,总想把我想看到的画面记录下来
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?小说?随笔?
算了,无所谓


正文

庆历四年春,滕子京谪守巴陵郡,越明年,政通人和……
开玩笑开玩笑,正文开始


《谎》·第一章 · 青衫初见

永和七年,春深,槐影斑驳。

镇北将军府的独女林笙,是京城里一块出了名的“顽石”。
她不爱绣花抚琴,偏生爱瞧东家短长,翻西家墙头。今日将王御史家公子爬树卡裆的窘态描成小像,明日把赵尚书家后院的呷醋纷争编作俚曲。林老将军的胡子常被她气得翘起,连悬于正堂的家法藤条,都蒙了层薄灰——实在是打得频了,连藤条都倦了。

“孽障!今日你若再气走周夫子,便去祠堂跪上三日!”将军的怒吼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。
廊下的少女却浑不在意,葱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绺青丝,杏眼中漾着狡黠的光。她正琢磨,新来的夫子会是何等模样,是蓄着山羊须,还是生着酒糟鼻?

然而,被小厮引入书斋的,却是一位青衫落拓的年轻人。
他不过弱冠年纪,眉目清俊如山水初染,行止间并无半分迂腐气,倒透着几分名士风流。目光掠过窗外那棵老槐树——恰是林笙平日窥探的“宝地”,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弯。

“学生林笙,见过先生。”
那一声“先生”,轻飘飘的,似笑似讽。

青衫男子抬眸,视线落在那双杏眼上——清亮、狡黠,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。
“林小姐不必多礼。”他语气淡然,目光平静。
可就在那一瞬,林笙忽觉这新来的夫子有些不对:并非书卷气的酸腐,也非老夫子的倨傲,而是一种……刻意藏匿的疏离。

课堂之上,纸墨生香。
他讲授《春秋》,温声细语,似将万里山河都敛于心底。林笙托着腮,目光悄悄溜向他,只觉那青衫如水,眉眼若画。
心里,没来由地乱了一拍。

——可她素来不信世间真有“心乱”二字。

于是翌日,她换上利落男装,学着仆从模样,悄无声息潜至书房外,想窥看他笔下所书为何。
恰一阵风过,卷起一纸信笺,不偏不倚,正落于她脚边。

纸上墨迹未干,赫然两行字:
「皇命在身,潜入镇北将军府,查明叛党传书之证。」

林笙怔在原地。
心口似被无形的手轻轻攥紧。

她抬头,但见青衫男子已无声立于门后,神情静默如水。
四目相对,周遭风声仿佛骤然停滞。

“林小姐,”他声线平稳,“偷看他人私信,恐非闺中淑德。”

林笙唇角轻扬,笑意如常,眼底却无半分暖意:“那先生隐姓埋名,潜入将军府,便算是君子之德么?”

一语既出,如石投静水,将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假面,击得粉碎。

她笑得依旧明媚耀眼,却不知自己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,早已被他尽数捕捉。
自此,一场名为“谎”的戏,在看似平和的书斋笑语间,悄然拉开帷幕。


《谎》·第二章 · 旧梦入骨

春日渐暖,院中槐花悄绽,暗香浮动。

沈辞在书斋内批阅文章,窗外的枝影被风吹得零乱摇曳。林笙今日竟破天荒地未迟,规规矩矩坐在一旁,手中却藏着一柄半展的纸扇。

“林小姐今日倒是安静。”
沈辞未抬眼,语调平淡,指尖微动,将狼毫笔轻轻搁上青玉笔山。

“夫子不正是喜欢学生安静些么?”她笑吟吟回望,明眸流转,语中试探之意,若隐若现。

沈辞不答。只那一眼望去,沉静如古井,仿佛能洞察所有隐秘。
那一瞬,林笙心头莫名一恍惚——那眼神里藏着的,似乎并非纯粹的清冷,而是一种……刻意维持的克制。

这人,究竟是谁?

日影西斜,她捧着几卷书轴步出书斋。
行至回廊转角,忽闻一声压抑的轻咳。

抬眸便见沈辞斜倚廊柱,青衫衣襟微散,唇色泛着不自然的苍白。
她本欲视而不见,转身离去,脚步却似有自己的主张,鬼使神差地折返——

“沈夫子,你可莫要死在我爹的府上。”
语调依旧轻佻,手却已伸了出去,扶住他的臂弯。

沈辞微怔,随即唇角牵起一丝无奈的笑:“林小姐这是……起了怜惜之心?”

“我是怕出了人命,回头又得去跪祠堂。”

他低低笑出声,眼底那层冰封的疏离,似乎融化了些许。静默片刻,方才低语:“你与传闻中,很不相同。”

“传闻里头,我可是京中头一号祸根。”她挑眉,笑意灼灼,“先生难道不怕被我这祸根牵连?”

沈辞的目光落在她微翘的唇角,声音低沉,宛如夜风拂过:“怕。”

一个字,极轻,极淡,却在她心湖投下巨石,涟漪阵阵。

她蓦然转身离去,步履较平日快了几分,略显凌乱。
直至回到闺房,掩上房门,她才惊觉掌心竟一直紧攥着一物——是他腰间那枚佩玉。玉石温凉,触手生润,上面清清楚楚刻着一个字——“谎”。

——“谎”?

林笙凝视着那字,心口陡然一紧。
夜色沉沉,窗外风声忽远忽近。
她忽然觉得,或许他们二人,皆在彼此心照不宣地,编织着一个温柔而危险的假梦。


《谎》·第三章 · 风起有意

三月暮春,庭前花事渐了,落英铺满石阶。

沈辞入府授业已过数月光景。林笙倒是课课不落,只是学问未见寸进,那“刁钻”的本事,反被磨砺得愈发精湛。

这日破晓前,府外暗哨骤响——有人夤夜探府,身法诡谲。
林将军震怒,阖府搜查,直至子夜,方在偏院假山石缝间,觅得一线被利刃割断的青色布缕。

那颜色,刺目地眼熟。

——与沈辞常穿的青衫,如出一辙。

“沈夫子好雅兴,深夜不在房中安寝,反来我府后园漫步,”林笙斜倚门框,手执一柄玉骨扇,似笑非笑,“莫非此处的月色,格外助益学问?”

沈辞垂眸静立,默然不语。唯有置于身侧的手,指节微微蜷缩,泄露了心绪。

“我……只是夜难成寐。”

“失眠便需越墙而行?夫子这安神之法,倒是别致。”

她绕着他缓缓踱了半步,目光如缕,倏然停在他衣摆一处不甚显眼的污迹上。那泥土色泽暗红——分明是城郊镇北军驻地方有的红壤。

她抬眸,笑意愈发娇甜,眼底却清冽如冰:“夫子乃清贵读书人,鞋履怎会沾染边塞风尘?”

沈辞霍然抬眼。
两人目光于半空铿然相撞。
穿堂风过,卷起帘幔一角,亦搅动了满室暗涌的心潮。

他终是几不可闻地轻叹,声音低沉下去:“林小姐若执意要听实话——在下沈辞,曾于镇北军中,忝居副将之职。”

“副将?”林笙眉梢轻挑,“怪不得,连教书都带着三分杀伐气。”

他唇边泛起一丝苦笑:“此次入府,实为查证一桩旧案。此案……或与将军有关。”

她面上笑意微凝,旋即却展颜得更盛:“那正好。我这块顽石,最擅长的,便是好生打磨打磨你们这些将军了。”

沈辞闻言,蓦然一怔。

她的指尖已轻轻点在他腰间佩玉上,那刻着的“谎”字在烛火下泛着幽微的光:“你入府是‘谎’,这玉上的字,莫非是时刻自省?”

沈辞喉结滚动,声音干涩:“我本不欲……将你牵连进来。”

“可我偏要进来。”她抿唇一笑,声如碎玉,“既然夫子先说谎,我便陪着——且看你这戏,要演到几时方休。”

他怔怔望着她,似有千言万语鲠在喉间,终是悉数咽下。

良久,只余一句——
“林笙,你就不怕么?”

“怕啊。”她嫣然一笑,眸光璀璨,“可我更怕你这戏,落幕得太早。”

夜深,檐下风铃叮咚,清音不绝。
沈仁辞独立窗前,月光如水银泻地,映出石阶上一双清晰的绣鞋痕迹,纤巧,灵动,带着几分俏皮。

他望着那印迹,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。

原来这世上,最不擅说谎的,从始至终,都是他自己。


《谎》·第四章 · 祠下有盟

夜色溶溶,月华如练,铺满将军府蜿蜒的青石小径。

几番风雨过后,天气放晴。这日,沈辞却早早收拾妥当了书案上的笔墨。

林笙推门而入时,正见他提笔濡墨,于纸上挥毫。墨香氤氲间,四个遒劲大字跃然纸上——「春风不语」。

“先生这就要走了?”她倚着门框,笑问。

“京中急召,不得不返。”

“那……”她眼波流转,“后山那座祠堂,还拜么?”

沈辞执笔的手微微一顿。

这“祠堂”二字,早已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
——半月前,因她屡次逃学旷课,沈辞罚她抄写《论语》百遍。
在经历了翻窗被逮、上房被擒、越墙受阻,诸般“逃亡”皆告失败后,林大小姐气鼓鼓地瞪着眼前这油盐不进的教书先生。

她忽地灵机一动,扬了扬拳头,随即却又放下,单手叉腰指着沈辞——我要与你单挑!赌掷骰!

她扬言,若他输了,便需随她去后山祠堂,拜关公,结为异姓兄妹。

沈辞当时只觉好笑,嗤笑着应下。未料三局掷罢,她竟真赢了。

她当即扯了他的衣袖,不依不饶地将他拉至那处略显荒僻的祠堂。

祠庙古旧,许是久无人迹,殿宇深处的神像被厚厚的蛛网尘灰覆盖,面目模糊,只余一个巍峨的轮廓,静默地承受着岁月的仰望。

那夜的月轮极圆,清辉遍地,林笙的笑靥在月光下甜得醉人。

她不知从何处变出两个崭新的蒲团,自己先跪了下去,一本正经道:“皇天在上,厚土为证!自今日起,你是我兄,我是你妹——日后谁敢欺我林笙,沈辞必替天行道,揍得他满地找牙!”

沈辞本欲失笑,却在触及她眼底那片赤诚时,心头莫名一颤。

他本不该随她跪下的。

那一拜俯身,所有的虚言与实情,便再难厘清。

“祠堂那日的结拜,你可还作数?”林笙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拽出。

沈辞收回飘远的思绪,嗓音低沉:“不敢或忘。”

“那我问你,沈辞——”她目光灼灼,“你当日入府,真是奉了圣命,还是只为那桩旧案?”

他静默片刻,终是轻叹:“若我说,两者皆非,你信么?”

“那你为何而来?”

“为一份失落的城防图,为一位蒙冤的故人,也为了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她脸上,“见一见那位名动京城的‘顽石’姑娘。”

她微微一怔,随即弯了唇角:“你瞧,我就说你根本不会说谎。”

沈辞抬眼望她,眸中冰雪尽融,只余一片柔软:“若这谎言,初衷是为护你周全,还算不算谎?”

林笙别过脸去,颊边笑意却再难掩饰:“算。不过……我听着欢喜。”

两人一时无话,并肩立于廊下,唯有春风悄然拂过,纠缠着彼此的衣袂袖角。

光阴荏苒,倏忽三载。
京中局势变幻,镇北将军府门庭虽稍显冷落,却依旧屹立。

林笙派人仔细修葺了后山那座祠堂,时常亲自前往,添一炷清香。

这日,她正拂去神案上微尘,忽闻身后脚步声近。

回身望去,但见一人立于石阶之下,风尘仆仆。

青衫已旧,眉眼间的温和却一如往昔。

“沈辞?”

他笑了笑,神色间带着些许窘迫:“回来看看你,也……顺道履一行当年兄妹之约。”

“兄妹?”她挑眉,笑中带了几分狡黠,“你当初跪下去时,心里可没真把我当妹妹。”

“谁说的?”他耳根竟微微泛红,强自辩解。

林笙轻笑出声,退后半步,于香炉中插上三支新香。

青烟袅袅升起,在两人之间缭绕不定。
她望着神龛上历经修葺已清晰不少的塑像,轻声道:

“沈辞,你莫再唬我。我后来才知,那年的祠堂,早已封门多年。那夜的灯烛,是你提前点燃;案上的线香,是你设法备好;连那纸糊弄鬼神的结拜帖,墨迹都出自你手。还有——”她话音微顿,眸光闪亮,“这祠里供奉的,分明是执掌姻缘的月老仙师,哪里是什么忠义关公!”

沈辞面上一热,赧然别开视线。

“那时……不过是怕你输了耍赖,哭鼻子。”

“哼,说得倒好听。”

她笑着转过身,皎洁的月光流泻在她如云的发间,镀上一层清辉。
“你那一拜,从头至尾,就是个谎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可我,”她声音轻柔下来,“却当真了三年。”

他凝望着她,一时怔然。
她抬起头,眼底笑意盈盈,波光流转:“既然当真了三年,那今日,不妨再拜一次罢。”

“此番……还是拜关公?”沈辞垂首,忍俊不禁。

回应他的,唯有一个似嗔似喜的白眼。

“那这回,又算谁骗了谁?”

“算我。”她眸中水光潋滟,声音软了下来,“是我骗你回来的。”

沈仁辞终是舒眉而笑,伸手,稳稳接过她递来的香。

“好。那今日,悉听尊便。”

两人并肩,于蒲团上缓缓跪拜,炉中烟火明灭,映照着彼此侧颜。
廊外微风过处,檐角风铃再度响起,清音缭绕,恍如旧梦。

沈辞忽然低声开口,语似叹息:“林笙,想来这世间最甜的谎,便是——这三年来,我从未想起过你。”

林笙低低笑出声来,嗓音软糯,恰似那年初见时的醉人春风。

“巧了。你说的这些,我啊——一句也不曾信过。”


全文完。